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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 江

下午三時左右,積攢一冬的雪終於來了。這雪來的是遲了些,但她總算是來了,多少給了那些因為冬季乏雪而深有憾意的人們一些慰藉,畢竟無雪在北方的冬季不能不說是件缺憾的事。看到飄揚的雪,我亦如此,心是舒然的,而歡欣也毫不掩飾的漾在臉上,露出了雀躍的神情。看著窗外紛揚的大雪,精神便從繁雜的俗務中收攏起來,所有的思緒便與這雪有關了。
    我大概與雪有緣。兒時的記憶裡,雪是陪伴冬季始終的東西,也是兒時的樂點之一。那時冬季遠冷過現在,冬季中間雪一般不是融化,不像現今的雪一樣隨著陽光的照耀張揚的淌成條條細流,如山間小溪般隨著地表哪怕是稍有的起伏,找到最為低窪的地方聚集起來,或蒸發成雲或滲入泥土之中,那時的雪更多的是慢慢的輕輕的化成地表的濕氣悄悄浸入泥土。兒時的冬季多是自尋樂子,無雪時呼朋引伴,一群孩子一塊玩滾鐵環、打皇上、頂拐、找鬍子哥等樂此不疲的遊戲。那時孩子們共同制定遊戲規則,都自覺遵守,不似現在,多數孩子事事都想以己為主,結果是你爭我論不歡而散。有雪了,雪便成了活動的主題,打雪仗、堆雪人、滾雪球,還會像魯迅的兒時一樣,掃出一塊空地,放上幾粒糧食,支起篩子,捕捉前來吃食的麻雀,捕到時候不是很多,但過程卻充盈著無限樂趣!
    我是在安達(黑龍江省)讀的大學。我驚懼於東北的嚴寒,因為曾經的肺炎讓我喘不過氣來,我卻鍾情於那裡的雪,因為那裡的雪同家鄉的一樣帶給了我許多的歡樂。心裡留存的許多記憶,雪是別有風味的。首先是雪的早,時序剛到十月第一場雪便紛紛揚揚的下起來,那時的老家也開始變冷,但還是仲秋忙於耕種冬麥的時候。其次是雪的多,初冬的雪下的不大,但因氣溫低雪不容易消融,還沒看到這點雪減少多少,下一場雪便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來,雪一層層的積累起來,使整個冬季都披著潔白的紗衣。再次是雪的大,儘管更多的時候是一場場的小雪,但每年最冷的時候都會下上一兩場大雪,有時周長半米的柳樹也會被雪壓的從樹幹的中間裂開橫躺在地上。那時,我更喜歡的是在雪中遊走,置身雪中感覺雪片簌簌的落下,而腳下踩雪的吱嘎聲又是那樣的動聽迷人。
    而今,看著窗外的飛雪,看著雪輕輕的落在已經枯黃的草坪上。草葉直立著,當雪片逐漸堆積時,不堪重負的草裊裊挪挪,輕輕地抖動身子,那雪便又簌簌的落在草的根部了,到了最後,草葉還是只頂著一點點的雪,白白的,如紮著白紗的發髻。看著雪,我翻讀著「霰淅瀝而先集,雪紛糅而遂多」以及「台如重壁,逵似連璐;庭列瑤階,林挺瓊樹;皓鶴奪鮮,白鷴失素;紈袖慚冶,玉顏掩姱」等句子,我是寫不了這樣精彩的,只好借來品味了。有了雪,孩子也是高興的。尚未進家,便聽到孩子雪中的笑聲,循聲過去,原來她和鄰家姐姐在那裡堆雪人,雪已經沾滿了她們的全身,但絲毫不能衰減她們的興致,我沒有阻止孩子的行動,我也不能阻止,因為我的童年充滿了雪的味道、雪的快樂,我又有什麼權力剝奪來孩子的這些許樂趣呢?因為躲避孩子的雪球摔倒了地上,摔的很疼,但為了增添孩子的樂趣我豈能置身事外!
    我是農民的兒子,關心的還多是農家的收穫,知道這雪對於農民的重要。這雪來的是遲了些,但她畢竟是來了,既給冬增添了些色彩,給我們添了些快樂,更重要的則是給田地裡的苗麥加了些防護和營養。
    我喜歡這雪,真的,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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